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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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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中毒身亡的消息來得太過突然。

云卿卿正給許鶴寧縫新的襪子,針一歪,就狠狠扎在指尖上。

她低呼一聲,低頭看到指尖涌出的豆粒大血珠,喃喃道:“怎么會出了這樣的事?”

翠芽已經拿帕子給她按住,陳魚一邊眉峰都皺成了川字:“是昨日夜里死的,許尉臨壓到今日才報來消息?!?/p>

為什么壓消息。

云卿卿第一反應是覺得這個字眼帶著什么暗示,細細一思索,猛然抬頭看陳魚。

“侯爺昨日才從許家出來,當夜秦氏就死了。許尉臨難道把這事當成侯爺做下的嗎?!”

秦氏好巧不巧,就死在被許鶴寧發現她買兇殺人的事后,是誰都會先懷疑許鶴寧。

陳魚臉色不好,語氣森然:“寧哥要想動手,當時就能動手,這怎么看都像是嫁禍!”不然不能那么趕巧。

“許家的來人呢?”云卿卿問。

“是他們的管事,已經離開了?!?/p>

離開了?

云卿卿嚯地就站了起來:“三弟跟我一塊去許家,我們要搞清楚怎么回事。不能平白無故就讓許尉臨來懷疑我們!”

陳魚本想自己去的,可見她神色決然,眉宇間隱著怒氣,到底是沒有勸說去讓備車。

翠芽給云卿卿拿來黑色斗篷,她往身上一罩就急匆匆出了府。

等她到許家時,許家靈堂已經設好,處處掛著白綢,府里哭聲一片。

下人將她和陳魚帶到許尉臨那邊,許尉臨正忙碌指揮下人做事,身邊還圍著幾個一直在說什么的長輩,他神色是不耐的。

陳魚見人多,讓侍衛簇擁著她先停在一片矮灌木叢的花圃前,自己去把許尉臨從人堆了扯了出來。

許尉臨雙眼通紅,眼下是熬了整夜的烏青,模樣疲憊極了。

他原以為就是陳魚過來,結果被扯到另外一個身影跟前,神色更是呆愣。

“許東家,可否詳細跟我們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卿卿摘掉帽子,露出一張被黑色襯得越發白皙的小臉。

“你……怎么也過來了?!痹S尉臨詫異說了一句,下刻可能覺得什么不好,忙朝她拱手一禮,“驚動夫人了。我母親今早去世,發現得晚,拖到這會才通知的親朋好友?!?/p>

“許東家,我們有什么話就明說吧?!痹魄淝渎犅勊恼f辭,神色沉凝,“既然你派來的管事報了時間,我們也不來虛的那一套。我們侯爺坦坦蕩蕩,此事你還是報官讓人細查的好!”

她一針見血,就是維護許鶴寧來的。

許尉臨又是愣了片刻,旋即露出個苦笑:“侯夫人誤會了,恐怕是管事緊張,沒能說全。事情已經查過了,是我母親誤食過量的白果,才喪命的。而且,從一開始,我亦沒有去懷疑侯爺,我許尉臨雖有些小人行徑,卻不是那種心眼都瞎了人?!?/p>

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詳細,讓云卿卿和陳魚都意外。

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一個男子嘶聲力竭地高喊。

“——是那個許鶴寧害死我母親的!他為了許家的家業,要害我們母子三人!你們松開,我要去報官!他個王八蛋,小娘養的心狠手辣!”

許尉臨聞言臉色一變,回身就大喝:“誰把這不是東西給放出來的!任他在這胡言亂語!”

很快有人一臉為難過來稟報道:“大爺,是您舅舅把二爺放出來的,我們也沒有辦法攔?!?/p>

秦家人收到消息就來了,許尉臨聽到是母親家那邊的,臉色越發難看。

陳魚聽到那罵聲,已經氣得沖了出去。

云卿卿喊了他一聲:“三弟?!?/p>

“嫂嫂別勸我,今兒誰敢污蔑我義兄一字,我非得把他舌頭給拔了!”

陳魚氣得額頭青筋直跳,云卿卿朝他微微一笑:“狠狠的打,留著命就行?!?/p>

一句話,讓陳魚霎時笑了,許尉臨心道不好,他已經沖了出去,一腳就踹在還在哪里潑漲水的許家二爺胸口。

直把人踹得跟斷線的風箏似的,飛出老遠才摔地上,好半會都沒了動靜。

喧鬧的院子霎時安靜得針落可聞,許尉臨臉色蒼白,身子都跟著晃了一下,云卿卿已經從侍衛的簇圍中慢慢走出去。

身形嬌小的女子站在中央,五官嬌俏,目光卻凌然,落在眼眸內的陽光都被折射成幽幽寒意。

“我家侯爺功名利祿在身,看得上你們這幾個臭錢?今日誰敢再污蔑我家侯爺一個字,我誓不與他罷休!”

女子聲音鏗鏘有力,眾人忽地反應過來,是在人后說話被抓了個正著。而這滿身氣勢的小女子,是肅遠侯的夫人。

秦家來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許尉臨從后邊上前來,打破這片寂靜:“你們去把二爺扶回去,沒得沖撞了客人。舅舅們也請到前邊坐下歇一歇……”

他欲將此事化小,想把人分開了再跟云卿卿保證不會讓任何去污蔑許鶴寧。

然而秦家還是有人不服氣的,一個中年男子就站了出來,大聲道:“即便侯爺也不能隨意毆打百姓,難道我們百姓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而且昨日肅遠侯就曾來過許家,大家都知道還見過許家老太太,我們只是提出質疑,你們動手打人難道不是心虛!”

此話一出,當即有人就附和說是,不少人亦在竊竊私語。

許尉臨見自己的二舅舅居然還要生事端,眼神也沉了下去。

可不待他開口,云卿卿已經冷冷一笑道:“天下人的性命都是一樣的,不分貴賤??赡銈兾勖锍⒋髥T,輕則二十板子重則流放,既然你覺得我們心虛,那好……二弟,讓人拿侯爺的名帖到府衙,請他們來驗尸。等還了我們家侯爺清白,我再來跟你們算口出狂言,污蔑一罪!”

方才還叫囂的秦家人聞言,霎時沒了聲息。

陳魚已經吩咐侍衛去跑府衙一躺,而許尉臨在此刻根本沒有阻攔,任人遠去。

秦家人見此突然就心里發虛,去看了眼剛被人扶起來的許家老二,有人就厚著臉皮上前找許尉臨想打個圓場。

“尉臨,你看這……是你二弟先惹的是非,如今鬧到見官……”

“大舅舅,禍從口出,你們隨著二弟鬧,是什么心思你們難道自己不知道。肅遠侯能幫許家一把,已經是給了面子,如今還受污蔑,我也沒有臉去請求侯夫人原諒。人要求報官還清白,我亦沒臉去阻止?!?/p>

許尉臨說著,慢慢轉身,嘴里發苦的看了眼云卿卿,讓人去搬椅子來讓她好歇歇腳。

許家亂成一團,他二弟不成氣,舅舅們其實也各有心思。母親突然離世,他亦難受,可現在沒有時間去傷感,不然只會出更多的亂子。

云卿卿報官也是好的,起碼能扼制那些想趁機亂許家的人的心思。

秦家人聞言,終于有點怕了,不安的你看我,我看你。

云卿卿就那么冷冷坐著,等到知府帶著仵作和醫婆來,表情也未曾變一絲,秦家人反倒越來越不安。

最后醫婆和仵作得到的結論,確實是因為白果中毒身亡,而且沒有任何掙扎打斗的痕跡,說白了是自盡。

秦家人面容死灰,云卿卿誰的面子都不看,有了結果,抬手一指剛才出言不遜的,要知府依律法處置。

庭院里求開恩的聲音亂哄哄鬧成一片。

許尉臨轉過身,噼里啪啦的打板子聲響起。陳魚早把云卿卿給扶起來往外帶,邊走邊說:“嫂嫂別回頭,那都扒了褲子打的,污眼睛?!?/p>

聽著后頭那些慘叫,云卿卿還是冷著一張臉,徑直上了馬車。

回到住處,把斗篷一脫,重重砸在炕上,氣道:“那一家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還好許鶴寧不是許家人,不然攤上那些親戚,真能活活先氣死。

翠芽見她精神不太好,給她倒來水:“姑娘消氣,都是被豬油蒙了心的人,沒得把自己氣壞了不值得?!?/p>

云卿卿在許家呆了進一個時辰,此時也乏極了,抬手揉了揉額頭,喝過水就縮到炕上。

“我歇歇,再有什么事,喊我起來?!?/p>

今日她大鬧許家,估計城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傳她。反正許鶴寧不能讓他們隨便污蔑,他們愛怎么傳她留言就傳吧。

云卿卿這一睡,居然就是到了傍晚。

她剛睜眼,就被炕前一個黑影給嚇得差地叫出聲,定睛才發現,那是一身狼狽的許鶴寧。

她什么瞌睡都跑了,忙就坐了起來:“你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不是還有兩天時間嗎?”

不想,她就被他重重抱進懷里。

“我都聽說了,我的嬌嬌今日可真威風?!?/p>

他第一句話出乎她意料,下刻彎眼就笑了,還推了他一下:“你先放開我,一身泥腥味,掉泥坑了你?!?/p>

許鶴寧趕了一路,就怕被人送信說自己‘下落不明’嚇著他,一進城,到處又都在傳她今天為了自己大動肝火的事。

從一路焦急到滿腔感動,言語未表,可舍不得放開她。

“不放,我還得跟你說事?!彼话褜⑷吮Я似饋?,就往凈房去。

云卿卿扒住他脖子低呼,不知道他抱她上里頭說什么事,而且誰人說事在凈房!

等到了里頭,她看到里面已經準備好的熱水,心頭一跳。

他已經把她放下,拉著她手挑開自己腰間的玉帶扣子。

玉腰帶應聲墜地,她的手又被他帶著揭開衣袍,男子堅實的身軀一展無疑。

她手都在輕顫,他此時低笑,轉身去把一邊裝滿井水的木桶扛起,先把自己沖了一遍。隨后轉身,就那么濕漉漉貼著她,解了她衣帶,將人抱起放進浴桶。

滿溢的水漫濕了地面,她略不安地掙扎想要站起來。

許鶴寧已經跨入水中,將她一拽,就讓她坐自己腿上。

“太子又算計我?!?/p>

他低頭,聲音就在她耳畔。

她長睫顫了顫,閉上眼睛。她想要接他的話,可大腦里一片空白,唇微張著,怎么都說不出一個字。

他抬眸,見她閉著眼,是一種柔順的姿態,整個人都為她燃燒了起來一般。

吻落了下去,在她唇間流連,而他還不忘記跟她述委屈。

一字一字,告訴她自己如何在被算計后擔憂,如何一路策馬狂奔,歸心似箭。

云卿卿渾渾沌沌的思緒里全都填滿了他的委屈,讓她本能的想要擁抱他,安慰他。

就在她胳膊纏上來的時候,他亦蓄勢待發。

“疼——”她忽然一聲驚呼,頭微微后仰,眼角就見了淚光。

許鶴寧渾身緊繃,能感受到她的抗拒和難受,低頭去吻她眼角的淚珠。

他知道她還是不適應的,剛才若不分她的心,恐怕她得緊張得更艱難,畢竟兩人有過一次,讓他知道她到底有多嬌。

他忍耐著,再度低頭,在她耳畔輕聲細語。

可她還是難受得想哭,低低地說:“先前明明不疼了的?!?/p>

許鶴寧愣了一下,余光掃了水下握著她纖腰的手,下刻低低地笑,去咬了她的耳垂:“鐵釘和鐵杵怎么可能一樣……”

云卿卿聞言,只感覺眼前發黑。

片刻后,熱氣氤氳的一小片天地內,漸漸有了水聲輕蕩,夾雜著云卿卿貓兒一般的嗚咽聲。

到最后,云卿卿被他抱回床榻上,手腳發軟地回想他剛才都還說了些什么,可發現除了記得他在耳邊的喘息,其他的印象都沒有了。

她茫然望著帳頂,眼前的光再被他擋了。

他又覆了上來,讓她承受不住的伸手在他背上撓了一道又一道,在沉浮的浪潮里,她聲音支離破碎。

許鶴寧似永遠不知饜足,還在她耳邊一遍一遍,纏綿地喊嬌嬌。

待他更衣離開去見陳魚的時候,已經將近二更時分。

而此時遠在縣城的太子正喝著姜湯,聽陸大人匯報事情。

“工部這些人查了一遍,負責河道的人如今已經分管到三殿下手下,而加固工程用料的批復,也是三殿下簽的文書?!?/p>

“所以現在都指向我那三皇弟了?!碧拥匦?。

果然有人敗了一次之后,更懂得藏自己的狐貍尾巴了。

待陸大人離開,廖公公給太子上了熱茶,恨道:“大殿下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如今殿下要如何再查下去,這全都推到三殿下那兒了?!?/p>

太子手指敲了敲桌面,沉思著。

他以身犯險,為的就是讓錦衣衛能更順利用職權去審工部的人,但是結果真令人不滿意。

他沉默片刻,笑了聲:“我那三弟也不是蠢的,總之水先攪渾了,我后面也好行事?!?/p>

太子說罷,懶懶靠在椅子里,順手去抽開桌案下的抽屜,里面放了一把白果。

他抓了一個出來,慢條斯理去了芯,扔嘴里。

廖公公看著,眉心跳了跳:“殿下怎么還帶著這有毒的東西?!比f一被別人看見……

“味道挺好的?!碧犹忠步o他扔了一個,“吃那么一兩個不打緊?!?/p>

只有礙他事,差點毀了他計劃的蠢物才會被毒死。

可不能那么快叫許鶴寧知道真實身世,那樣會讓他損失許鶴寧這一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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