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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卿在突發的狀況中思緒有片刻遲緩。
突然有人從屋頂砸落,還就在自己跟前??谕迈r血,胸前亦有個血洞,鮮血不斷涌出,痛苦呻吟,一只染滿血的手還朝她伸過去……比上回許鶴寧拔劍向許尉臨的場景更為駭人!
她看著那帶血的手掌,心跳劇烈,仿佛要從嗓子里跳出來!
與她一個屋的太太夫人發出刺耳尖叫,朝屋外逃竄。她不知被誰撞了一下,終于回神,一把將軟到的翠芽拽住也往外跑。
整個縣衙似乎都亂了,她剛出了門,就看到有人從屋頂往下跳,有禁衛有錦衣衛……還有她先前看見的衣衫襤褸的流民。
尖叫聲四起,慌亂奔跑的人影讓她眼前凌亂,有種天旋地轉的眩暈。
“嫂嫂!別怕!”
混亂中,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云卿卿眼前就出現飛身過來的陳魚,一腳踹開擋路的縣衙小吏。
“嫂嫂得罪了,我帶你到安全的地方!”陳魚回頭見她一張臉都沒了血色,心里懊惱,拽住她和翠芽的胳膊就沖出去。
有侯府的侍衛和禁衛朝他們靠攏,將他們都圈在中心,直接沖到后院的后門處。
等云卿卿被塞到一輛不起眼的青蓬馬車里,她才從那叫人膽戰心驚的廝殺中回神,可眼前還是先前晃動的刀光劍影,以及那些人受傷的猙獰神色和血色。
一低頭,還看見自己繡鞋鞋面上有一個血色的手掌。
“嘔——”她扶著車壁,連連干嘔,冷汗淋漓。
偏什么都吐不出來,只能大口大口喘氣。
翠芽回神后是呆呆的落淚,聽到動靜,這才徹底清醒,忙去給自家姑娘順氣。
“姑娘,那些是流民嗎?他們闖進府衙是要做什么?”
云卿卿眼角微紅,回想剛才那一幕幕。
那些是流民嗎?拿著木棍鐵鍬一類的,怎么看也不像單純的流民。
“府衙里,有存糧和開糧倉的鑰匙……”
她定定神,很快就推斷出那些流民的用意。昨日許鶴寧和陳魚說話,她聽到幾句,其中就有要防流民作亂。
她當時只以為是會在城外施粥時可能出現意外,結果他們居然沖入城里!
還沖向府衙。
這根本就不像沒有計劃、一團散沙的流民!
而且他們不知道太子住府衙內嗎?
云卿卿即便不在朝堂,也覺得事情來得古怪。
馬車在街道上疾馳,街道上亦有流民,但不多,而且沒有功夫管他們一行,都在搶奪沿街的商店。
百姓在凄慘的哭喊阻止,但很快就被流民擠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東西財物被搶。
云卿卿偷偷看到外頭的景象,已經不能用心驚二字來形容。
陳魚駕馬車并沒有走多久就轉入胡同,許久的顛簸后,馬車停下來了。
云卿卿被請下車,發現自己在一個破舊的宅子跟前,陳魚推開院門讓她進去,邊走邊說。
“昨兒義兄交代的,讓找一個遠離施粥城門的地方備用。時間倉促,只能找了這么個院子?!?/p>
云卿卿拉著翠芽緊緊跟在他身后。
陳魚見到她緊張的神色,寬慰一般道:“嫂嫂別擔心,我們的人馬上會過來,這里離得前頭遠,流民來不及到這地估計就收拾干凈了。我們先暫時避避?!?/p>
“那你義兄呢?!他身邊有沒有跟著人!”
她聞言反倒更擔心了。
“義兄早部署好了,只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直沖衙門,真是瘋了!”陳魚笑笑,從懷里掏出個帕子,給她擦椅子,讓她先坐下。
而桌子上還有嶄新的一套茶具,他給她倒水,一看都是事先準備好的。
看來許鶴寧是真的有計劃,云卿卿接過水,讓他也坐下休息,安靜等許鶴寧的消息。
此時的許鶴寧已經重新和陸大人及太子匯合。
陸大人哪里敢讓太子就那么走上街的,周邊都布了暗衛,但那些暗衛也沒發現流民怎么突然就暴動,才導致沒能提前預防。
在沖撞中,太子連束著的頭發都亂了,散落幾絲垂著面龐上,一只鞋子也被擠不見了。
從來沒有過的狼狽。
許鶴寧和錦衣衛拔刀將他圍在中間,他一邊踹開流民,一邊還回頭欣賞了幾眼太子的慘狀。
狗太子肯定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應該說做夢也沒能想到縣令和流民都是膽大的!
尊貴的儲君,京城誰人不畏懼?
然而這里就是窮鄉僻壤,有的只有潑婦刁民,都要餓死了,誰還管他太子不太子。
許鶴寧長年在市井,最明白天災后又會有多少人禍,這次算是給狗太子開開眼界。
“大人,流民太多了,我們還沒能出城恐怕就得先被耗完力氣!”
有錦衣衛退回來,焦急稟報。
流民大幾千人,他們連同許鶴寧安排的禁衛都只有百人不到!
但那些流民也不是全沖向他們,大部分是四處流竄,其中又屬婦女孩童多,他們不可能真對這一批人下殺手。而另有一小股有力氣的青年舉著棍棒,逆著人群在四處找縣令和他們身穿制服的,即便小一批,人數也有幾百糾集在一塊。
而那批流民就已經是起義的架勢,多半是打算抓住當官的好占據這個縣城!
太子丟了一只鞋,走路一拐一拐的,聞言臉色鐵青。
他太過大意了,但現在這樣的局面,他亦有種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京城向來就是鐵桶,更別提守衛森然的皇宮。
太子的智謀都用在大臣和朝堂爭斗上,眼前的一幕幕已經不是他一句話就能掌控局面的情況,除了沉默,不知要如何下手。
陸大人這支錦衣衛向來是兇殘出名,下的都是殺手,可人數太多,耗費了力氣后就只有任人魚肉的下場。
陸大人鼻尖都冒出汗珠,耳邊雜亂的聲音讓他眼底赤紅,心里亦有點亂了。
“全力保殿下從城外突圍,找到安全避險的地方再說!縣城里有守軍,我讓人先去調兵!”
他們不能再沖進城,那就往外撤!
許鶴寧在亂糟糟的聲音里聽到這樣一句,若所思抬頭去看拿著棍棒四處打殺官兵的流民,突然一提氣平地躍起,踩著一名錦衣衛的肩頭就從上空突圍出去。
“肅遠侯?!”陸大人被他鬧得心焦。
這個時候他不管太子,沖出去做什么?!
太子抬頭,就見許鶴寧居然一路踏著他人肩頭往前去,一身的輕身功夫,將人都當做踏板,動作瀟灑得如同閑庭信步。
果然是常年在水上行走的人,就這一身輕身功夫,連錦衣衛都比不過。
太子難得對人生出佩服,下刻就聽見陸大人喊:“去幾個人幫肅遠侯!他要抓頭領!”
陸大人很快明白過來許鶴寧沖出去是做什么了。
擒賊先擒王,顯然是發現對方的指揮者。
可那么多人,他是怎么判斷出來的。
許鶴寧從眾人頭頂掠過,長劍早已出鞘,銳利的目光鎖住一個在人群中看似亂竄的高大青年。
那青年脊背一涼,也發現自己被他盯上,吃驚之余就是想拔腿就跑。他步子只邁出兩步,突然被身后力勁沖擊得踉蹌一步,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
那流民青年的步子一軟,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到已經從身后穿刺自己心臟的劍尖,轟然倒地。
“——棄械!否則殺!”
許鶴寧將長劍擲出,人已經站到了高處,冷冷轉身,居高臨下盯著那些已經在尸體邊散開的流民。
錦衣衛此時從后方沖了上來,行兇的流民身后傳來凄厲慘叫,徹底讓他們軟了膝蓋。
他們就是仗著人多才敢沖過來,知道官兵來不及抓他們,還有人去了衙門控制縣令的家眷,所以他們有恃無恐。
但誰也想不到,他們藏在人群中首領轉眼見就被誅殺了。
站在高處那個青年,連眼神都是暴戾的。
在轉眼間,局勢就被扭轉。
太子被護送著來到這,看了眼老老實實跪了一地的爆民,再轉頭去看把自己長劍從那頭領身上抽出來的許鶴寧。
“你怎么看出來他就是頭領?!?/p>
許鶴寧面無表情,“老子是他們祖宗?!?/p>
太子一愣,下刻哭笑不得。
他倒是把自己安了個匪寇的祖宗名頭。
就在這邊爆動的局面有所緩解,從衙門來的侯府侍衛總算找到許鶴寧,咬牙稟報道:“侯爺,那些人居然沖入衙門要抓縣令家屬企圖用來行威逼之用。夫人當時被縣令夫人拉著在一處說話,險些被波及,及時被三爺送出去了。如今衙門已經平亂?!?/p>
“衙門?!”太子吃驚,“他們怎么敢沖衙門?!”
許鶴寧冷笑,“太子殿下,今日您沒帶腦子出門?!”
敢沖衙門,自然是流民頭子里頭有人授命,為什么授命沖衙門,肯定是有人給那頭子透露了什么錯誤消息。
儲君在衙門后院住著呢,再膽大也還是有忌憚的。
定縣縣令好樣的!比他想得更厲害!
虛虛實實,連自己的家眷都推出去利用,要不是他早預料流民會暴動,估計大家都得被縣令這招給瞞過去。
太子被他一句話噎得臉都紫了,離得近的眾人都忙撇開目光,當自己什么也沒聽到。
肅遠侯匪里匪氣的,誰也不知道他這張嘴下刻會說什么更讓人難堪的話。
然而此時就那么巧,被暴民沒找到的縣令狼狽帶著官兵出現在街的那一頭,一路跑過來,見到陸大人就跪倒:“大人,卑職來遲,不知大人可知道太子殿下下落?!衙門內未曾找到殿下!”
太子見到及時出現的縣令,也是笑了。
許鶴寧剛才那句話不留情面,可沒說錯,他要是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中的什么計,這太子也白當了!可他今日真的上當,就在剛才還真的以為只是流民暴亂!
太子被耍弄得怒極,抬腳就上前踹了縣令一腳:“狗東西!”
縣令被踹得如同滾地葫蘆,在一個陌生面容的人那聽到太子的聲音,嚇得連叫都叫不出聲。
——太子怎么在城門這里!還改變了面容!
可還沒得到解釋,縣令眼前又出現一個黑影,許鶴寧瞇著眼,一腳踩住他的手。
“你那狗屁夫人那么巧,就在剛才請她到一塊說話?”
許鶴寧踩著縣令的手,眼底涌動著讓人發寒的戾氣。
縣令仰著頭看他,依舊沒有聽明白這個人嘴里說的又是什么意思。
許鶴寧對他又驚又茫然的樣子扯出個笑,抬手就將長劍刺入他手掌中,力度大得劍尖都沒入地面三分。
直接將縣令的手就釘在了地上。
凄厲的嚎叫從縣令口中發出,卻又戛然而止,活活在疼痛中昏厥了過去。
他那凌厲的樣子,讓趕來的縣令士兵都打了個顫。
太子此時神色卻古怪了一下,見許鶴寧拔劍就要往外走,伸手去拽了他胳膊問:“上哪去,你平亂有功,該跟我先回衙門,好好理清今日的事?!?/p>
許鶴寧步子被拽得一頓,沒什么好脾氣地瞥太子一眼:“你以為我今日平亂為了功勞?”
說罷,把袖子一甩,徑直帶著自己的人遠去了。
陸大人望著他背景,想到太子連著吃了幾回癟,對他的恣意妄為有了新的認識。
太子看著空空的手,琢磨著許鶴寧留下的話,臉都黑了。
該死的水寇,在罵他自作多情!
那水寇肯定是找云家那丫頭去了,刺縣令一劍也是為云家丫頭出氣,甚至連平亂大部分還是出于要護她周全吧。
太子心情復雜之余,還覺得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