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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七夕不久就是立秋,京城下了場小雨,淅淅瀝瀝一夜,次日就放晴了。
許母的老毛病卻在這個時節再犯,連夜連夜的咳嗽,幾乎不能合眼。
許鶴寧因為臨近中元節,回京祭祖的百姓不少,京城內戒備加嚴,分不開身照顧家里,云卿卿就在婆母身邊熬了兩晚。
等到許鶴寧中元節歸家時,就見她面容憔悴,眼中都是血絲。
“你怎么不知道先顧好自己的身子,萬一你把自己熬倒了,這家不就沒有個做主的人了?”許鶴寧心疼得不行,連帶把她身邊的都訓斥了一通。
云卿卿示意他噤聲:“娘好不容易睡下,你大小聲的,吵醒了怎么辦?”
他一抿唇,直接將人打橫一抱,塞回了正院。
云卿卿被他鬧了個滿臉通紅。
兩人自打七夕后就沒有這樣的親近,他不正經就不知道是哪會。
“你好好睡覺,娘那頭是老毛病了,一到這個時節會連著咳嗽幾日,吃了多少藥都不能根治,過了這幾日就好?!?/p>
他將人塞進被窩里,根本不給她反抗的機會。
云卿卿卻還有別的事,探頭道:“今天中元節,要祭祖,我已經先讓人備下東西,什么時候開祠堂?”
許鶴寧聞言,臉上沒有什么神色,淡聲道:“我們家不祭祖,往后不必準備了?!?/p>
說罷,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轉身去汀瀾院看情況。
云卿卿頂著被他揉亂的發髻,微微出神。
不祭祖是什么意思?
思索中,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嫁進來的時候也沒有去過祠堂,當時還奇怪怎么不用去給公爹上香,后來就忘記了。
即便祖墳沒有移過來,但總該有牌位的。
云卿卿在琢磨中眼皮止不住打架,很快就睡了過去。
許母今天是太醫來過一趟,給換了個藥方,才算是安安穩穩睡上一覺。
不過時間也不長,不過半個時辰就醒來了,睜眼就見到兒子沉默地坐在邊上,連帶著劉燦和陳魚都一臉擔憂的守著她。
“你們這些孩子,做什么都圍在這里?卿卿呢,可讓她歇下了,這孩子也是個倔強的,趕了兩天都趕不走,我都怕給她過了病氣?!?/p>
婦人虛弱的聲音響起,話落又開始咳嗽。
一聲接一聲,直咳到大喘氣才停下來。
許鶴寧把盛著溫水的茶杯送到她嘴邊,緩緩道:“娘放心,卿卿睡下了。你現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喝藥就行,我看太醫換了的這個方子就很有用?!?/p>
許母被他逗笑了,喝過水后嗔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兒,會珍重自己的。你又為娘親的病去麻煩云閣老了?人家政務多,你別拿小事去勞煩人?!?/p>
“娘,兒子現在是侯爺了,也能給你請太醫?!?/p>
“是是是,我兒出息了,是侯爺了?!?/p>
許鶴寧抗議似的,許母依舊溫柔的笑,等呼吸平緩看了劉燦和陳魚一眼,也不避諱直接說道:“寧哥兒,今兒是中元節,我聽聞卿卿為此準備了不少時間。她又是照顧我,又是照顧這個家的,實在是辛苦,今年你去把東西拿出來吧……”
許母嘴里說的東西讓三人都變了臉色,許鶴寧更加是神色復雜,有什么哽在他心頭,良久聲音低啞地道:“娘,他瞞你有家室,欺了你,不辭而別。老天都看不過去,讓他在經商路上病故,那就是老天也幫著我把這份血緣斷了。兒子不會認他作父?!?/p>
他話落,頭就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傻子,你和一個死人堵什么氣!”許母無奈笑著斥了一句,眼神虛虛的望向帳頂,“當年要不是娘先遇上他,也會被別個欺了,恐怕這會連命也沒有了,哪里還來你。而且你也要為卿卿考慮?!?/p>
“你明明喪父,卻不置他的牌位,被傳出去,別人又得拿你出身說事。小時候你為了這些留言天天跟人打得鼻青臉腫的,難道你也要別人暗中那么說你媳婦兒?”
許鶴寧懂事之后聽母親說了當年的事,就氣得把家里牌位給砸了,有街坊看到,說他不得了,連親爹牌位都敢亂來。
他氣在頭上,說了句那不我爹,后來就被傳得變了樣。許母從喪夫也被說其實是跟人私奔,然后又被拋棄,不少人在后頭罵許鶴寧是野種,他自此就跟人打不停。
后來他勢力大了,才漸漸沒了那些聲音。
如今進京了,他也不開祠堂,許母一直就在等合適的機會想解開他這心結。
母親的話確實讓許鶴寧的倔強軟了下去。
他怎么能夠讓別人去說云卿卿是野種的夫人,一個水寇的名頭就讓她受了許多委屈。
“……兒子知道了?!?/p>
許鶴寧妥協了,許母欣慰地笑:“那你現在該做什么,就去做吧。你們弟倆在邊上幫襯他,可別讓他的狗脾氣又鬧起來?!?/p>
劉燦和陳魚忙應是,跟在抱了個布包的許鶴寧身后離開汀瀾院。
云卿卿醒來的時候天色都暗了,第一件事是打聽婆母那里怎么樣了,第二是許鶴寧。
她得問清楚不祭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想李媽媽跟她說:“侯爺中午開了祠堂,跟二爺和三爺一道祭祖后就在二爺院子里喝酒呢?!?/p>
嗯?云卿卿被鬧懵了。
不是說不祭祖?
她滿腹疑問地先去汀瀾院,想從婆母那里得到答案。
許母沒有說小時候的那些事,只是告訴她許鶴寧對自己的父親有些誤解,年年這個時候都得鬧點小脾氣。
云卿卿自然是信了,還被婆母催著去找人,說他一鬧脾氣就愛喝酒,別喝傷了。
于是云卿卿只好轉道去劉燦住下的客院。
還沒有進院子,果然就聽到里頭正熱鬧,不過說的不是官話,她聽不懂。
等進到院子,就見三人都喝得東倒西歪坐在庭院里,手上一會是拳頭一會是伸出幾根指頭的比劃,嘴里正喊著那些她聽不懂的話。
她走上前,劉燦是第一個發現她的,連忙伸腿去踢了許鶴寧一腳。
在示意中,許鶴寧一抬頭就見她窈窕的身影,一襲鵝黃的衣裙,在霞光中宛如是畫中人。
他瞇了瞇眼,把手里的酒壇子一放,站了起來,先朝云卿卿笑了笑,然后側頭用一種炫耀的語氣跟兩人道:“你嫂子來接我了,你們自己喝吧?!?/p>
他說的是嘉興話,云卿卿聽得一頭霧水,只見他眉眼飛揚笑著走向自己,而劉燦和陳魚一臉的一言難盡。
兩人心想:行吧,有女人的時候就沒有兄弟了,剛才到底是誰拉著他們喝酒的。
許鶴寧喝酒后并不見醉態,反倒是一雙桃花眼帶著淺淺笑意,眼神略有迷離,看向你的時候目光像是三月春風般的溫柔。
那風流的樣子,就一直盯著人看,云卿卿實在是抵擋不住,被他看得都悄悄紅了臉。
不過她覺得,他應該還是醉了的,身上的酒味太濃了,不知是喝了多少。
“娘還病著呢,還得擔心你,你倒好,跑去喝酒?!彼訔壍仉x遠了兩步,許鶴寧借著醉意,臉皮厚的又湊近去,“娘準許的?!?/p>
胡說八道!看來是真醉了。
云卿卿沒好氣橫他一眼,自顧走了幾步,突然發現他沒有跟上來。一回頭,就見落在身后的青年站著一動不動,他逆著光,神色在暗影中模糊不清,孤零零的身影,有著幾絲寂寥的味道。
她神色一頓,回身跑回他跟前:“你怎么不走了?”
那個方才還神色不明的人,就給了她一個極溫柔地笑:“夫人?!?/p>
云卿卿被他喊得心頭一跳。
等到兩人回屋,云卿卿就不太確定他究竟是不是醉了。
因為行為舉止都非常正常,腳步不亂一下,去沖澡后陪著她用晚飯,然后就回到內間往地上鋪被褥,還邊鋪邊說:“這兩天在兵馬司也沒睡好,我先補會覺,晚會我到娘那去守著,今晚你好好歇著?!?/p>
云卿卿站在屏風邊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了:“入秋后一天比一天涼,你老是睡地上也不好……”
許鶴寧鋪被子的手一頓,然后彎腰,抱起被子。云卿卿臉上已經有些發燙,一個姑娘家說這樣的話,確實是要讓人多想的吧。
哪知許鶴寧居然是抱著走過她跟前,然后就在她的注視下,把被褥鋪到了炕上:“那我睡炕上!”
云卿卿:……這個人應該是真醉了吧。
等到下半夜,許鶴寧在風刮得窗子作響的聲音中睜眼,一坐起身,望著近在眼前的窗子神色有些茫然。
嗯?!他怎么睡炕上了?是云卿卿給他鋪的被子嗎?
也是巧了,他剛醒來,洗了把臉就出門準備到母親那兒看看,陳魚被一個送進府的消息吵醒,正好從一進過來。
兄弟倆撞個正,陳魚道:“大當家,那個黃安死了!尸體在南城的水溝里發現的!”
黃安死了?
許鶴寧一擰眉:“他替人賺的那些錢不干凈,被滅口也正常,就是這個時候,恐怕會有些敏感?!?/p>
陳魚沉默著,眼里有擔憂。那些人可別又往他們侯府潑臟水。
許鶴寧倒是不太擔心,因為黃安賺的銀子是孝敬宮里那些公公,他和那些人可沒仇?;是f是皇帝賜下成他私產的,他沒有去跟他們要回吞的銀子就夠給面子了。
他邊往外走,邊問起上回交代的事:“他們那邊上鉤了嗎?”
“上鉤了,已經開始暗中再調查出海的事情真假,究竟能不能夠信任。再多兩日,肯定就有結果?!?/p>
許鶴寧點點頭,他比任何人都有耐性去放線釣魚。
他走了幾步,腦海里驟然就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讓他腳步一頓,回頭去看籠罩在夜色中的屋子。
三兩句的對話被他清晰的回想了起來。
“一天比一天涼,你睡地上不好……”
“那我睡炕上?!?/p>
回憶猛然中斷,許鶴寧倒抽口氣。
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