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瀏/覽/器/強/制進入它們的閱/讀/模/式了,閱讀體/驗極/差請退出轉/碼閱讀.
許家張燈結彩的庭院里歡聲笑語,許鶴寧嘴角亦啜著淺淺的笑,端著酒杯,來者不拒。
陳魚跟在他身側,眼里卻有著擔憂。
他們大當家酒量是好,可也禁不住這么些人敬酒吧。
即便是成親的大喜事,怎么他看著反倒有種借酒消愁的錯覺。
陳魚待一個不知名姓的官員離開后,忍不住在他耳邊相勸:“大當家,不能再喝了,夫人還等你回去呢?!?/p>
許鶴寧正伸手揩去嘴角的酒,聞言眸光一沉,憶起剛才自己是怎么丟臉離開的,燈籠柔和的光都照不亮他眼底那份暗沉。
他沒有作聲,跟前又來一名官員,眼底那片暗色當即就散去,伸手示意身邊的人把酒再滿上。
一番動作下來,陳魚看明白了。
他們大當家的還真是心情不舒爽,就是找酒喝呢。
此際,侯府的管家急急忙忙跑進來,在熱鬧的人群中找到他,忙稟報道:“侯爺,太子和幾位皇子來了!已經到胡同口!”
熱鬧的庭院霎時變得安靜,眾人心里再詫異不過。
他們間有些人來,是看著云家的面上,有些是因為皇帝賜婚,不來太過顯眼,怕被傳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話來。上次有人參云家和許家,皇帝的態度可還歷歷在目。
但東宮和皇子都來了,先前根本沒有透漏一點的消息,眾人都去看許鶴寧的神色。
許鶴寧心里也詫異的,畢竟他和宮中幾位皇子也只有幾面之緣,幾尊大佛跑了參加他的婚宴,可以說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不過他臉上還是平素那種懶洋洋的笑容,一派從容,理了理袖袍,快步出去迎駕。
大家見他這樣,都在心里嘀咕著是不是許鶴寧其實已經早收到消息,紛紛跟在后頭去相迎。
云卿卿長那么大就沒被餓過,沒想到在出閣當日嘗到了挨餓的滋味。
在許鶴寧走后,很快有人送來準備好的席面,她抓起筷子不客氣就埋頭祭自己的五臟廟。吃到半飽時,翠芽聽到前院的消息,過來跟她說了一聲。
“太子和幾位皇子都來了?”她正要去夾肘子肉的手一頓,緩緩收了回來,沉吟道,“怎么還會驚動皇子們,還聽到什么?”
翠芽搖了搖頭。陪嫁過來,正是人生地不熟,這個消息還是院子的丫鬟婆子嚷嚷才得知的。
云卿卿見此,繼續伸筷子去夾肉,連續吃了三四口,把手邊的雞湯再喝了才拿帕子擦手說:“讓我奶兄在前院探聽探聽,能打聽到就打聽,不行我等侯爺回來問問也一樣?!?/p>
她祖父是閣老,兼著太子少傅,或者太子和皇子們就是看著這一層的份上走個過場,不然也不會喜宴開了才來。
錦上添花吧,應當不會有什么大事。
翠芽應聲離開,留下奶娘李媽媽在屋里照應。
李媽媽已經先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來路摸個清楚,見她恢復精神,笑吟吟先將情況說明:“姑娘,那些丫鬟婆子先前都不在侯爺跟前伺候,好些是這兩天才到院子里當差,可見是侯爺特意為你調撥的?!?/p>
婚前沒有丫鬟近身,說明許鶴寧不是個愛廝混在女人堆里的。
李媽媽沒什么太多的擔心,就擔心南邊楚樓有名,許鶴寧一身匪氣,他們這樣的人多半愛廝混,怕他也得沾染這樣的毛病。沒得她們姑娘一過來就要受氣。
現在一看,許鶴寧平時不愛用丫鬟,侯府規矩也是有的,不比京城里的勛貴差多少。
云卿卿聽著就明白奶娘話里的意思,腦海里閃過他剛才冷笑離開的樣子,倒是聯想不到他是心細的人。
她說:“院子里的人明兒再說,今晚媽媽帶著翠芽她們幾個辛苦一晚?!?/p>
不管那些人的來路,她用不習慣不熟悉的人。
李媽媽忙說這是應該的:“那姑娘……該喊夫人了,先梳洗,外頭鬧了不少時間了,估摸著等幾位殿下離開,姑爺就該回屋?!?/p>
李媽媽說著,還抬袖掩唇一笑,那樣子讓云卿卿一張細白的面龐就在發燙。
她哪里聽不懂是什么意思!
一想到晚上和許鶴寧同床共枕,新婚之夜……光想就覺得臊得慌。
她低了頭,磨磨蹭蹭好大會,被李媽媽拉著進了凈房。
等換過輕薄的紅綢寢衣,她就被李媽媽直接按到床上。
“老奴去給夫人拿本書來,您先看看書解悶兒?!?/p>
云卿卿就有種洗干凈待宰的豬一樣,還是吃飽喝足的那種!
她抿抿唇,余光掃到已經被放到床頭的玉雕石榴,想到里面雕刻的是怎么火辣辣場景,居然緊張起來。
待李媽媽拿過書,她抓住就擋眼前,讓自己少胡思亂想。
期間翠芽回來,她奶兄沒能聽到什么,但太子已經離開了,說是還要到云家去。
此時的云卿卿已經沒有心思管皇子們來去,只知道許鶴寧應該快回來了,抓著書的手微微用力,把書封面都攥出了好幾道褶皺。
夏風清涼,許鶴寧站在影壁前送離賓客,抬頭看了眼天空。
今夜夜色不錯,一道星河與月爭輝,習習涼風相送,把他滿身的酒氣都吹散不少。
他在影壁前站了片刻才邁步往回走。
陳魚跟在他身邊,若有所思地低聲說:“大當家,這些個皇子什么意思,剛才太子還特意提了浙江近期漕運上的事。是不是知道有人私下來找您了?!?/p>
太子一行來得說蹊蹺吧,也不至于,但提起浙江敏感的話題,確實讓他要深思。
他說:“先前聽說有皇子干涉漕運,也有說海上的商隊有皇子的,或者今晚這些話不是說給我聽?!?/p>
許鶴寧邁著步子,腰間玉環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喝了不少酒,現在說話還清晰有條理,陳魚反倒不再想太子什么意思,而是一笑:“大當家真是好酒量?!?/p>
他還怕要在洞房花燭夜給醉暈過去呢。
許鶴寧閑閑說:“把他們喊出來,我們再接著喝一會?!?/p>
陳魚就愣了:“哈?您還喝?!”這個時候不應該去見新娘子?!
**
新房燭火通明,云卿卿靠著床頭看書。講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情節挺吸引人,讓她漸漸忘記了緊張。
也是這份放松,白日里的勞累被完全釋放,新房又安靜,她看著看著眼皮就抵不住打架。
李媽媽來來回回不知道去外頭看幾次,都沒見許鶴寧回屋,奇怪地嘀咕著回房,就見云卿卿的書本都蓋臉上。
居然等到睡了過去。
李媽媽正上前想去喊醒她,許鶴寧就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翠芽急慌慌喊了聲,他人已經大步繞過屏風,一張俊臉染著酒氣,連眼角都在微微泛紅。
他一眼就看見床上的云卿卿,她的奶娘正一副要喊她的樣子。
“別吵她?!彼栈啬抗?,知道云卿卿睡著了,轉身自己去凈房。
李媽媽見他離開,怎么可能真不去喊人,當即輕聲把她推醒。
云卿卿迷迷糊糊的,被讓坐好,細細問一聲:“他回來了?”
“姑娘可別睡了,老奴就在外頭?!崩顙寢屨f是,再推她一下,想讓她清醒一些。
云卿卿勉強打起精神點點頭,李媽媽這才離開。
然而等到許鶴寧從凈房出來,他就看到她從床頭挪到了床中央……繼續睡。
許鶴寧站在床前,滿目都是喜慶的紅,她趴在錦被上的臉頰瑩白,比滿屋的紅色都奪目。
他猶豫片刻,探手去碰了碰她頭發。
披散的黑發在指尖下滑過,是細滑的觸感,讓他神思微微恍惚。
他特意在外頭喝酒避到這個時候,知道她多半撐不住會先睡下,可看見她蜷縮睡在被褥上等他,他方才的決定就有些動搖了。
婚前他就想了很多,兩人是賜婚,要么他死或是犯了大錯下獄,不然兩人基本沒有和離的可能。
所以新婚夜不碰她,難道以后兩人也不圓房?
而且她是有在等他回屋,所以這是變相愿意接受他吧。
許鶴寧指尖拂過她長發,停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他俯身,她熟睡的呼吸聲就傳入耳中。
很輕,如同一根羽毛在他心湖上劃過,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云……”他捏了她粉粉的耳垂一下,想要叫醒她。
可才喊了一個字,他就縮回手。
罷,本就沒有打算做什么,省得她一會醒來再做出什么讓人著惱的事情來。
方才就自作多情一回,也許她就是守著規矩等他,并不是出于自愿。
她奶媽剛才不就在身邊看著她。
許鶴寧收回手,把錦被往她身上扯一大半蓋上,抬手放下帳子,自己挨著床邊躺下閉眼睡覺。
有著酒意,身邊即便多了一個人,又是個十分安靜的,許鶴寧沒有他想的會難入眠。
李媽媽在外頭等了許久,但都沒等到里頭的動靜,終于忍不住大著膽子往里間聽聲音,結果還是一片寂靜。
她在隔扇外站了小半個時辰后,震驚地確認里頭的人真的就那么睡下了!
——難道是她們姑娘睡得太熟,姑爺沒喊醒?!
不死心的李媽媽就那么在門口守著。
天蒙蒙亮的時候,云卿卿是在夢中驚醒。
她夢見自己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怎么掙扎都推不開,窒息感讓她驚恐,不想一睜眼是一張放大的面容。
她定定看了會,眨了好幾回眼,眼前都還是那張面容,讓她終于清醒。
她昨天嫁人了!
云卿卿心頭一跳,下意識往后挪。
許鶴寧一手就搭在她身上,她一動自然就把他也驚醒了。
兩人的視線就那么撞到一塊,她忙閉上眼。等閉上后反應過來,裝睡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尷尬地再睜開眼。
許鶴寧反倒是淡淡收回胳膊,坐起身。
她只好跟著坐起來,心里懊惱自己昨晚明明醒來,怎么又睡著了。
他……沒有喊她?
她微垂著頭,有些不適應,不知道怎么樣才能自然的和他相處。
許鶴寧已經坐在穿靴子,她抿抿唇,到底是先開口解釋:“我……昨天好像太累了?!?/p>
他正站起來,聞言轉過身,是想要也跟她說說自己的意思。他沒有強迫的人嗜好。
然而他一轉身,云卿卿就瞪大了眼,連嘴巴都張了張,視線定格在他腰下。
許鶴寧一愣,低頭,恍然她看到什么,渾身一僵。
平時就他自己,男人早上哪個不是這樣的,他習慣,卻忘記這有個剛出閣的姑娘。
他略感尷尬,但也不可能忸怩得像個娘們,再轉回身去。
許鶴寧性子本來就是不羈又大膽,尷尬過后,嗤地就笑一聲,彎腰去看她:“云卿卿,男人就是這樣,你不知道嗎?”
他不正經地逗弄,云卿卿腦子里嗡的一聲,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
她在出嫁前被娘親灌輸了不少男女間的事,自然知道頂起的是什么,整張臉都被他一句話鬧得火辣辣的。
愣了好半天,她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回道:“我、我知道,我看過……”
看過那個冊子。
然而,許鶴寧差點被她這句表述不清的話給噎死。
——她看過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