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雨舟跟著沈辭從沈爺爺家的老宅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日頭正是最強的時候,焉雨舟一般都有午睡的習慣,平時這個點都已經睡覺了,所以靠在舒適的車后座上,隨著司機小王一晃一晃的車技,焉雨舟的腦袋一點一點的,漸漸閉上了眼睛。
腦袋似乎是抵上了一個什么堅硬的東西,不像是抱枕或者靠墊之類的東西那么柔軟,仿佛要更堅實挺闊一些,雖然枕著談不上很舒服,但也不是不能湊合,于是焉雨舟在迷迷糊糊中間,尋著那塊“枕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間,車好像停了,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焉雨舟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輕輕放倒,身上蓋了一件東西,隨后周圍再度歸于平靜?;璩恋囊庾R隨著這份安寧,繼續游蕩下去。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焉雨舟終于睡夠了,醒過來的時候,日頭都降下去了,天邊一抹紅色的斜陽,還挺耀眼的。
焉雨舟一般睡飽了心情就會很好,甫一起身,原本蓋在身上的東西順著身體滑了下去。用手一接,拿過來一看,原來是沈辭的外套。
是沈辭給他披上的?焉雨舟有點怔愣。想了想自己睡過去之前殘存的那點意識,好像自己頭枕上去的那個堅硬的枕頭,是——沈辭的肩膀。
頓時,他覺得有點臉紅。自己好歹也是個男人,枕著另外一個男人的肩膀,蓋著另外一個男人的衣服睡覺,算什么事啊?
不過,沈辭還不算太過分,看他睡的香沒叫醒他不說,還好心給他披了件衣服,挺有社會良知的嘛。
拿著沈辭的外套下了車,焉雨舟頂著半抹斜陽進了沈辭的別墅,剛一進屋,就被一股刺鼻且強烈的消毒水和空氣清新劑的味道給震懾住了。
“宋姐,”焉雨舟捂著鼻子,看著同樣捂著鼻子但正在拿著墩布和噴霧做著大掃除的宋姐和幾個家政人員,一臉懵逼,“怎么噴這么多消毒水和清新劑啊?”
宋姐一臉抱歉地過來,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夫人,是先生要求我們這么做的?!?
焉雨舟皺了皺眉,捂著鼻子,盡量減輕呼吸,“他為什么讓你們這么做?”
宋姐的眼神渙散了下,好像慌亂之中閃過一絲什么東西一樣,壓低了點聲音,閃爍其詞,“這個,先生怎么吩咐,我們就怎么照辦。具體原因,我們也不清楚?!?
焉雨舟不明所以地“哦”了一聲,換上拖鞋后,準備先回自己房間避避難,發現臂彎處還掛著沈辭的外套,想著去跟他道個謝,就轉了個彎,朝著沈辭的房間走過去。
敲了兩下門,沈辭冷淡疏離的音色從房間中傳出來,“進?!?
焉雨舟推門而進,進門的瞬間,一股冬天的森林之感撲面而來,讓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這一刻,焉雨舟確定下來,這就是沈辭信息素的味道,如同山間寒雪,清冽,寒冷。
原來他可以釋放出這么強大的信息素,完全不是焉雨舟之前以為的那么弱雞。
不自覺地,他感覺自己跟著有點兒慌。緩了緩心神,還是朝前邁了一步,走進了房間里。沈辭顯然是剛剛洗了個澡,頭發還濕漉漉著,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系在腰間,露出精壯且寬闊的胸膛。
看見進來的人是焉雨舟,沈辭眉頭皺了一下,語氣帶著一點兒不情愿,“你進來做什么?”
焉雨舟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他是一個為了偷窺沈辭的美色的齷齪男子一樣,他可是個頂天立地的爺們兒,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好歹身上的零件還是齊全的。
沒好氣地走到沈辭面前,伸手準備把外套遞出去,沈辭竟然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眸子閃過一絲凜冽的神情。
焉雨舟的手就這么尷尬地舉在了半空。
死alpha,你有病吧???
“我就來還一件衣服,你往后躲什么?”焉雨舟就納了悶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衣服不要了,你拿去扔了吧?!鄙蜣o連一點兒伸手將外套接過來的意思都沒有,就那么在原地站著,眸色冷淡。
焉雨舟將那件外套拎起來,抖了抖,一臉的不可思議,“這么好的一件衣服,說扔就扔了。誒,我不過就是蓋了那么一小會兒,連汗味都沒沾上,你就嫌棄成這樣?”
沈辭聽了,臉上一點兒被說動的反應都沒有,仍舊是那一句話,“我不要了,你扔掉就行了?!?
然后沒等焉雨舟答話,一轉身,走到插座旁邊,啟動了吹風機的開關,徑自吹起了頭發。
焉雨舟站在原地,感覺自己今天肯定是日了狗了。
從他和沈辭一輛車開始,沈辭就排斥他的靠近,而且,還把車窗降下來,說他味道太重。
沈爺爺把他安排坐在沈辭身邊,沈辭的整個身體都肉眼可見地僵硬了。
還有,一回來就吩咐家里的人開始大掃除,噴的一屋子消毒水的味道。
再加上剛剛,一件他枕過蓋過的衣服,沈辭說不要就不要了。
這tm,明顯是沖著他來的啊......
他經營花店好幾年,鼻尖嗅到的香味多了,反而對味道不那么敏感了。
可是,這一刻,他仍舊感覺自己的信息素受到了冒犯。
從沈辭房間出來,仍舊是滿鼻子消毒水的味道,焉雨舟走到垃圾桶那里,剛想將手上那件外套扔進去,想了想,還是算了。
自己從小節省慣了,可沒有那種浪費東西的壞毛病。這衣服,明明就沒穿過兩次的,做工這么好,肯定不便宜。雖然說看起來,沈辭也不是那種缺錢的人,但沈辭是沈辭,他是他,要扔也是沈辭自己扔。
這么想著,原本準備松開的手還是將衣服攥緊了。
宋姐走了過來,看著焉雨舟一臉糾結的樣子,關照地問了句,“夫人,您需要什么幫助嗎?”
焉雨舟將外套攏在臂彎里,搖了搖頭,剛準備說沒事,忽的想起來一件事,于是開口問,“宋姐,您能不能告訴我,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啊?”
沒成想,宋姐噗嗤一笑,眼神帶了些揶揄的意思,“夫人說笑了,我是beta,哪里能聞得到信息素的味道呀。只有夫人您這樣的omega,還有沈先生那樣的alpha,才能聞得到彼此的信息素?!?
焉雨舟再次覺得自己真是漲知識了,原來beta是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的,只好有些失落訥訥地“哦”了一聲。
“不僅是我,凡是沈家的保姆,都是一水兒的beta。您不知道嗎,沈家從來只請beta?!彼谓闵衩刭赓獾匮a充了句。
焉雨舟有點來了精神,“為什么呀?”
宋姐小聲說,“聽說是沈先生不喜歡omega?!比缓笥X得不妥,找補了句,“不過夫人您,肯定是先生喜歡的?!?
害,誰在乎這個了。
焉雨舟聳聳肩,回了自己的房間,將沈辭的外套放進衣柜里掛好,然后開始四處摸索,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最后他偶然摸到,自己后脖頸處,竟然有一處,光滑的凸起。
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來,林小果跟他說過,這里是腺體,分泌信息素的地方。
焉雨舟輕輕摸著那塊光滑的凸起,想著今天沈辭一系列反常的表現,心里開始嘀咕:
小爺的信息素,該不會是榴蓮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