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不留下加班的實習秘書尤娜沖每個同事笑容甜美的告別,本來她今天打算留下來加班彰顯一下自己的勤奮的,不過早上被阮總訓了一頓讓她心情有些低落。
尤娜踩著細長的高跟鞋優雅大方的離開,穿的光鮮亮麗,卻要和一群人擠下班高峰期最擁擠的地鐵。
這個時間是不會有座位的,她早已習慣的帶上耳機背靠地鐵的門,表情放空心思飄遠,等到了要下的站臺,她順著水流一般的人群被推搡著向前。
尤娜住在離公司很遠的外環,老舊的小區,連個看門的都沒有,物業更是八百年前就撒手不管了,但在這個繁華的城市,這的房價依舊高的離譜,哪怕是合租都要一兩千。
里面住著無數像她這樣明明全身名牌看上去小資,卻要擠地鐵跟人合租出來打拼的外地人。
優雅的走到了小區門口,尤娜的表情變了,她臉上的完美的甜美笑容消失一空,抬腳摸了摸自己的腳踝。
“破高跟鞋,累死我了!”
尤娜吐槽一句,小碎步也變成了大大咧咧的步伐,她一邊往家走一邊從背包里面拿出一個漂亮的紅色煙盒,給自己點燃了根細支香煙。
一萬多塊的包往背后一垮,翻出個綁頭發的皮套把一頭散發香味的波浪大卷發隨便束起來,女漢子似的哐哐往小區走。
“娘哦~累死爸爸了~”
尤娜吐出煙圈,嘴叼著香煙,畫著精致妝容的美麗臉頰皺著,她剛一腳走進樓門,就發現墻上貼了一張紅紙。
上面用大大的手寫字寫著‘求求各位行個好吧!’
她腳步一頓,把香煙夾在手上,瞟了一眼上面。
【拜托同樓的朋友行個好,我家孩子晚上總是哭,請幫幫我念這句話,謝謝大家!】
尤娜眼神下移,底下寫著一句以前老家常給夜哭孩子用的、迷信的童謠。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哭兒郎,過往的恩客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是種迷信的法子,小時候尤娜晚上哭她姥姥就也這么貼到村口的大樹上,村民路過就會念三遍。
大概這也是那家孩子的奶奶或者姥姥貼的吧。
尤娜的表情柔和下來,她張嘴輕輕的念了三遍:“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哭兒郎,過往的恩客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亮……”
念完了她笑笑,但愿那小孩子能睡個好覺吧,不過她倒是不記得樓里誰家孩子老哭了,但也許是她睡的太沉了的緣故,自從進了大公司她每天上班的裝著揣著的,回到家鉆被窩悶頭就睡,雷打不醒。
尤娜重新咬住煙嘴,拎著包爬上樓。
鑰匙擰開房門,尤娜進門一腳把自己的高跟鞋踢飛,包甩到沙發上,大喊一聲:“臥槽回家了!”
然后整個人也摔進柔軟的沙發里抱著抱枕打滾,哪里還有在公司里時那種嫵媚甜美的樣子。
和她合租的女孩聽到動靜打開房門鉆出來,“臥槽姐姐呀你可終于回來了!快點決定吃啥,我都要餓死了!”
“我今天想吃米線!”
“我也是!”
“英雄所見略同啊,哈哈,誰訂?”
“我訂!”
“行,一會我轉你微信啊?!?
“中!”
兩個女孩窩在沙發上嘻嘻哈哈的笑鬧,兩人是大學室友,對方啥邋遢樣都見過了,也不帶嫌棄的,兩人吐槽著白天發生的傻逼事,尤娜就提到了樓下的紅紙。
那個女孩臉一皺:“我不是說過了這種事別管嗎?封建迷信不可信,再說了又不是咱們的事兒,你少摻和,外面多險惡啊?沒點家底老頭誰敢扶?碰瓷的多如牛毛,天橋底下要飯的轉頭換身衣服都比咱們兩個小白領有錢?!?
他們也不是壞人,但是碰了多少釘子,遇到了多少事才知道,不管己事四個字才是在社會生存的法則。
尤娜笑笑沒有說話,女孩翻了個白眼,手指戳她的腰,“你呀,長得那么妖精,做人那么圣人,早晚有你吃苦的時候!”
“苦倒是沒太吃,土倒是快吃上了?!庇饶裙?,“窮啊~”
“我也是,唉!”女孩和她對視一眼又笑起來。
……
和好姐妹趴在被窩一起看鬼片到十點半的尤娜揉著眼睛回到了自己的被窩,她蒙上被子開始睡覺。
一般來說她的睡眠質量真是好的不行,可今天她卻被小孩的嚎啕大哭給弄醒了,她皺起眉,眼皮沉的睜不開。
樓上的孩子怎么這么鬧騰?
她用被子蒙住頭,那聲音卻好像越來越近了,小孩子的聲音格外尖銳帶著穿透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似的。
尤娜徹底睡不著了,她暴躁的掀開被子,揉著眼睛坐起來。
“這樓上不會虐待孩子了吧?哭的這么慘?媽的!”
罵了一句,那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似的,尤娜下意識的皺眉抬頭。
黑漆漆的房頂這時卻有個什么東西黏在房頂的臥室燈上,黑暗中那東西像是一個小孩,他長大了嘴,臉上似笑非笑,發出了尖銳的哭聲……
尤娜睡意朦朧的眼睛睜大,瞳孔緊縮發出尖叫!
“啊————!”
“臥槽有鬼啊————!”
……
千戟冷漠的站在鏡子前,展開雙臂,宛如璀璨陽光的金色眼瞳低垂著,注視著在自己胸口前來回忙碌的人類的發旋。
阮行舟像個后宮的妃嬪那樣,被皇上寵幸完了,還要小蜜蜂一樣的勤勞給皇上更衣。
忽然,千戟淡淡問:“你很喜歡服侍我?”
阮行舟正在給他的襯衫系扣子,聞言很直白的抬頭:“嗯?!?
這雙黑色的眼睛真的很好看,亮晶晶的,仿佛黑夜中的星空。
“你喜歡我?”千戟淡淡和他對視。
“嗯?!比钚兄塾贮c頭。
“為什么?因為我代表了另一個世界,給你帶來了沖擊,讓你覺得不同于過去的生活,你認為這就是喜歡?”
千戟聲音冰冷,而阮行舟的表情疑惑。
“有什么不對嗎?”
他有些不明白,見到千戟的那天他第一次感覺到胸口的心跳和血液的熱度,他覺得那是愛,那是書本上寫過的一見鐘情。
從小缺失了那部分東西的阮行舟,也沒有人教會他什么是感情,但是他看到千戟那天好像忽然就懂了,他喜歡千戟令人恐懼戰栗的龍身,也喜歡他作為人類的側臉。
有什么在他心里發了芽,酸酸甜甜的,渴望開花結果。
但是他不會形容給千戟聽,不會怎么對千戟表達。
而千戟聽不見他的心聲,心想:果然,這個有些不正常的人類只是把崇拜和仰慕當成了感情,干脆利落的拒絕吧。
他說:“我不會喜歡你的?!?
“那你怎么才會喜歡我?”阮行舟歪頭看他,表情疑惑,他是真的在好奇的問。
金色的雙眼睨著他。
“怎么都不會,沒有這個可能?!?
他不能選擇一個無法認清自己感情的、壽命短暫的人類作為伴侶,那對他、對面前這個混賬人類都是一種折磨。
黑色的亮晶晶的眼睛暗淡下來。
千戟沉默了一下,側頭轉開臉不在看阮行舟。
阮行舟胸口有點難受,悶悶的,他揉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在人界有事情要做,今天不會回來了,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能想明白?!?
千戟說完,身體變成淡淡金色光芒消失在阮行舟面前。
阮行舟用手摸了一下空氣中消散的金光,漂亮寬闊的大房子時鐘滴答滴答的響。
阮行舟垂頭看著自己的拖鞋,他皺著眉又按在自己胸口揉了揉。
不舒服……
好難受……
他打電話給王秘書,電話通了,他眼神有些迷茫的說:“我好像病了,胸口難受……”
王秘書怔了怔沒聽懂:“啥?”
阮行舟:“胸口難受?!?
王秘書:“!!!”臥槽!阮總打電話求救?!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